望乡镇,南理村。
伴着几声鸡犬的吵闹声,一觉醒来的南理村民都傻了眼。
一夜之间,整个村子,竟然都被洪水淹没。
所幸这水只是没过膝盖,村子里的人并未出事。
诡异的是昨天夜里明明是星月当空,今天早上也是太阳高照,好端端的,哪来这么大的水?
街头巷道聒噪不断,就连树上的鸣蝉都逊色了几分。
一直焦急翻阅望乡镇老地图的村长段老汉,脸上的皱纹拧成了“麻花儿”。
他一手抿着白胡茬子,另一只手随手捞起飘在水面上已经泡发的干粮,不停地甩着上面的水。
他再也坐不住了,匆匆吞下干粮,急忙召集几个队的队长四处打探情况。
这不打听还好,一打听,几乎所有村民都是后脊发凉,周围的其他村子安然无恙,只有南理村被淹。
段老汉一听,顿时大惊,这还得了?
赶紧招呼大家,准备爬上地里的种丘上看个究竟。
种丘位于南理村的正中心,处农田与村房的交界处。
丘子说大不大,也就两三亩地见方,说小也不小,三十来米高,用村民的话说,就是一个“大土堆”。
之所以叫“种丘”是因为土堆上面有一个茅草屋,一直是村子里存放庄稼种子的地方。
段老汉一行人爬上种丘,放眼望去再次傻了眼,急的胡子直跳。
这哪里是大水淹了村子,分明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在平静的湖面上建了一个村子。
整个南理村尽数被淹,甚至连地里的庄稼也被大片的死水覆盖。
可放眼远处周围的其他村子,竟然一点水流的痕迹都没有。
这真是邪了门儿了。
段老汉一边看着老地图,一边对照着村子地形,急的直嘬牙花子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年轻的段家老二是个正了八经的念书人,自学成才,看过不少书,懂的多。
他跟几个村子里其他的年轻读书人一番交头接耳后,战战兢兢地走到段老汉跟前,
“爹,据我分析,咱们村子地势应该是整个望乡镇的最低处。这水有可能是某个村子的地下暗河改了道,地下水涌了出来。”
段老汉此时正急的不知所措,听到这番话,先是一愣,随即脸色大变,二话不说,抬手就狠狠地呼了他一巴掌,接着把手里的老地图直接砸在他的脸上。
“一瓶子不满,半瓶子沆愣,自己看咧!”
段家老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蒙了,几个趔趄才站稳了身子,
一手捂着脸,一脸无辜地捡起地上的地图一看,彻底呆住。
老旧枯黄的望乡镇地图,即便是字迹有些模糊,也能看得真切,
南理村位于望乡镇的最中心,
虽说望乡镇地处平原,南理村却是整个望乡镇地势最高处。
换句话说,这水不可能是从别的村子溢过来的。
水往低处流,这可是千古不变的定律。
真正让段老汉恼怒,也是最为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于此,
这一村子的大水,一片死寂,竟然丝毫没有要流出去的迹象。
“老段头儿,别犹豫了,再这样下去,整个村子都毁咧。”
人群中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提醒道。
段老汉心头一紧,他当然明白这话中所指,
村子里的房屋都是土坯房,禁不住大水冲泡,地里的庄稼,时间长了也必然淹死。
当务之急自然是开沟凿缺,想办法把这一村子的水引出去。
可这么大的水显然已经不是简单挖几条排水沟就能解决的,必定要挖出一条深水渠来才行。
这就犯了难了。
国家法制,百姓私自挖渠改流,破坏水道,虽说罚不责众,作为带头人是一定要掉脑袋的。
即便是现在时局不稳,上面的官府多年没人管村子里这些破事,也保不齐有人心怀不轨抓住辫子秋后算账。
更何况村子里的一土一木都不能妄动,
村里新建的房屋盖在哪,地里新垦的荒田往哪个方向开,都是有说法儿的,说白了就是“风水”。
开渠引流这种大事,一定要在请来风水师傅看过风水之后,才能做决定。
河道开在哪,渠水引到何处,更是马虎不得,这也是祖制。
万一破了风水,村里人再遭大难,就不是段老汉这一条命所能弥补的过失。
可眼下这情形,哪里去找风水大师,不出三日,必是田毁房塌。
上有国法,下有祖规,千斤的重担赫然压在了段老汉的肩上。
在农村,过了花甲之年的人,早已看淡了生死。
他们所担心的都在那一抔黄土之下,正所谓“落叶归根”。
带头坏祖制,这个罪过大抵是连祖坟都进不去的。
段老汉望了一眼自己的二儿子,
孩子尚未成器,成天埋头读死书,这么大了甚至连小麦的幼苗和韭菜都分不清楚。
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不甘,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
瞳孔微张,他又看见了儿子身后那些浸在水里的房屋跟庄稼,
想到这是自己活了一辈子的土地,就这么毁了心中实在不忍。
拧眉踱步几个来回,终究心一横,下了决心。
段老汉缓缓转身,向身后的几个队长抱了拳,
“乡亲们,妻儿老小,拜托了。”
南理村分东西,东头姓段,西头姓谢。
谢家表面低调,但算得上是旺族。人口数量要比段家人多上一些。
段老汉作为村长,每次重大决定都会与西边的谢家商议一番,
唯独这次他决定自己拿主意,毕竟“领头羊”这个名号,牵扯到的村民越少越好。
谢家人倒也不含糊,谢家老大,凑到谢老三跟前一阵嘀咕,似乎是交代着什么。
说完,他扛起铁锹,二话不说,缓缓站到了段老汉的身后。
意思很明显,这事儿若是出了差错,谢老大陪段老汉一起死。
说干就干,
不一会儿,谢,段两位老汉已经动员了全村的人,一时间街头巷道,不论男女都扛起了各自的家伙事儿。
有的人甚至直接拆下木质门板当船用。
南理村东,有一眼小溪,叫明溪,贯穿整个望乡镇。
谢,段二人一番商议,决定日夜赶工,先在村子东面挖出一道深坑来,再开出一条小堰口,进而将水流引进明溪。
这样一来整个村子里的水就会顺着明溪排出去。
村民们干劲十足,铁锹,锄头轮番上阵。
转眼间已是月挂枝头。
谢段二人居中指挥,一天下来又是划线布沟,又是排车赶牛,早已筋疲力尽。
到了夜里他们被替换下来,来到了段老汉家中,准备吃些东西,稍作休整。
一进院子,一股香味儿飘进鼻子。
二人不禁相视苦笑,看来段家媳妇也是豁出去了,烹牛宰羊,院里的桌子上摆满了佳肴美酒。
只是现在院子里空无一人,已经寻不见她的踪影,大抵是做完了饭菜,直接去堰上帮忙了。
二人似乎是彻底看开了,丝毫不含糊,
段老汉甩开膀子抱着牛头就啃了起来,时不时的还扯下几片肥嫩的猪肉;
谢老大则一手端着羊头,一手擎着整只的鸡鸭,轮番填进嘴里。
一顿风卷残云,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力气动嘴咀嚼才停下,靠在椅子上叫起嗝来。
酒足饭饱,昏昏欲睡。
就在他们即将合上眼睛那一瞬,一道疾光倏地在空中闪起,犹如一张猛然张开的干枯利爪一般,自东向西划过。
他们半睡半醒,起初并未在意,直到头上一阵炸雷响起,
这才仿佛触电一般陡然坐直了身子,心中“咯噔”一声。
互相对望了两眼,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,想起刚才那道闪电,暗叫“糟糕”。
明月当空,哪里来的闪电?
更何况闪电落去的那个方向,竟是南理村世代家人安息的地方———杨林坟场。
“坏了,坏了,那边是咱们村子的坟场啊。”段老汉望向西边顿足捶胸。
“不会真的坏了风水,家人不宁吧?”谢老大看着月亮将信将疑。
他们来不及纠缠,抬腿就向着杨林坟场跑去。
几乎在他们踏进麦场的那一瞬,一股奇香闯进了他们的鼻子。
这股奇香兀自怪异,闻起来让人心神一振,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,
就好像搁浅已久的锦鲤,突然被人扔回了水里,颇有些上瘾的感觉。
二人惊奇万分,寻着这股香气走进了麦场。
整个麦场雾气缭绕,如果不是干了一辈子农活,饱受风吹日晒的干枯皮肤能感受到这股温润的湿气,他们甚至以为自己真的能看到空气中这股浓密的香气。
放眼望去,明亮的月光下,在麦场与杨林坟场的交界处,隐约有一道人影。
几十岁的人了,倒也胆大,二人径直走向那道人影。
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,雾气中的那道人影也愈发的清晰。
那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坟场边上,纹丝不动,
在他的身后似乎还横着个什么东西,四四方方的,又长又宽,
下面好像还支着四条腿儿,刚好将那方形物体架出水面。
“嘶......老段头儿,别走了,不对劲儿啊。”
谢老大一把抓住了走在前面的段老汉。
段老汉本就是壮着胆子往前走,被他这么一拉,瞬间泄了气,
“啧......哎呀,你......你拉我做嘛?”
谢老大咬了咬牙,“咯咯”直响,
“你没看见那人身后横着的东西吗?还敢往前走,你看那东西像什么?”
段老汉早就看见那人身后那长方形的东西,只是一直不敢多想,被他这么一提醒,
这才不得不去想象那是个什么东西,这不想还好,一琢磨整个人一激灵,随即蔫儿了下来,
“棺......棺材?”
谢老大自己不敢说出来,就是抱着一股侥幸,
没想到段老汉跟自己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,瞬间激起了一身的白毛儿汗。
段老汉也吓够呛,双腿“灌了铅”,嘴角的胡碴子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。
近来村子里并没有出白事,好端端的坟地里怎么突然冒出一口棺材来?
看着棺材下面支着四条腿,应该是垫起来的两方长凳,这棺材明显是有人抬过来放到这里的。
到底是谁家出了事儿,怎么也不招呼一声?
更何况这大半夜的棺材边上还站着个人,这......“人”?
想到这里段老汉再也不敢贸然往前走了。
段老汉虽说确实害怕,但还算冷静,探着脖子,不停地眯眼审视着远处雾中的那口棺材。
仔细咂摸了几番,他终于看出些端倪,
“老谢,不对啊?这棺材的高度不对劲啊,怎么这么最低?看着更像......更像是一张矮长桌子呢?”
“我天爷啊,你他娘的快别说了,那是一张停尸席,”
谢老大几乎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恐惧,又怕惊到对面那家伙,愤怒地压着声音大骂起来,
“那他麻是一张草席,下面支着两方长凳,尸体在那站着呢,没看见它一动不动吗?”
“啊!”
段老汉听到这个解释,顿时彻底明白了那到底是什么,不禁失声惊叫,又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企图把刚才的惊叫声收回来。
月光阴翳,忽地风声四起。
远处的杨林,枝叶急促的彼此争吵,惊得树上寒蝉一声惊叫,四散逃去,
只是这风竟吹不散杨林坟场和麦场上的这团雾气。
段老汉和谢老大,目光紧盯着远处立在那里的尸体,伴着坟地里闪烁的磷火,若隐若现。
他们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只得僵在原地。
四周的风声在他们两人听来,隐隐像是在呼喊他们,催魂儿一般,让他们快点走过去。
“老段头儿,刚才那道闪电......我们不会真的坏了风水惊到家人,来问罪了吧?”谢老大惊道。
一提起“风水”二字,段老汉心里五味杂陈,
这场大水淹了村子,自己一个小小的村长又能怎么办?
开渠引水这件事若是官家追查,自己大不了一死谢罪。
可若真是坟场这些“家人”来问罪,自己即便是一死,肯定是连祖坟都进不了了。
“唉,事已至此,”
伴着一声叹息,段老汉突然变得坦然了起来,心中那份恐惧反倒褪去了几分,
“老谢头,官家也好,家人也罢,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了,还有什么可怕的?即便是孤魂野鬼,咱俩也有个照应。”
听闻此言谢老大瞳孔微张,望了一眼段老汉。
几十年了也没走出过村子,二人从小玩到大,长大后在地头儿从大吵到老。
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段老汉。
看着他稀白的头发,佝偻的后背,以及那张布满皱纹干枯的脸,谢老大仿佛看到了自己。
那股熟悉的奇香,再次飘来,二人闻着这股香味,心里说不出的宁静。
段老汉一把握住了谢老大的手,
“走吧,走吧......”
他们互相扶持着,踱着漫过膝盖的水,寻着香味儿,一步一步地走向杨林坟场边上静立着的那具“尸体”。
他们倒要探个究竟,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渐行渐近,
就在他们即将看清雾气中的那个尸体那一刹,忽然烛光四起,将周围大片的雾气逼退。
强烈的黄色光芒,刺得二人下意识地抬手遮挡。
眼睛的刺痛,逐渐褪去,他们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,
那哪里是什么停尸席,分明是一尊供案。
供案上,两盏白色长烛照的四周大亮。
中间一樽古铜的香炉,里面立着三柱高香,业已燃了大半。
香炉周围还摆着不少的空盘子,似乎之前盛了不少贡品。
在空盘子的四周则叠着不少的纸钱。
供案附近的水面上飘着大量的灰烬,嗅着空气中那股浓烈的焦糊味,应该是刚烧的。
立在供案前面的也不是什么尸体,而是一个身着黑黄锦绣道袍的道士。
这道士慈眉善目,白须白髯,看模样比他二人还要年长几分。
此时的老道正手持一把桃木剑,笑着看他们。
看到桃木剑,二人吓了一跳,心里直犯嘀咕,
“难道自家的坟前闹鬼了?这个阵仗,这老道正在这里抓鬼不成?”
“你二人,好大的胆啊。”
老道笑的慈祥,语气轻微,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头一暖,
偏偏段,谢俩人,私挖水渠坏了风水在先,心中有愧。
经此一问,心头惊惧万分,犹如滚滚的万钧天雷,咆哮而下。
“扑通”一声,二人跪在水里,
“还请道仙明鉴,村中水患当头,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。”
老道捻了捻胡须,
“好,倒也诚实。我且问你们,你们二人带着全村人,似这般胡闹,就不怕坏了村里的风水,影响后人吗?”
段老汉抬头望了一眼老道身后的数座坟头,过膝的大水,将它们尽数淹没,只漏出一个个坟尖儿来。
不禁连连摇头,几乎带着哭腔,
“道仙,这一村的大水,根本流不出去。我们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招致水祸,还请道仙出手将这一村子的水引走。”
谢老汉也在一边哀求,
“仙人,大水忽至,全村的人都泡在水里,再这样下去,庄稼,房屋就全毁了,我们将再无安身之所。”
“唉,”
老道一声叹息,收起了桃剑,
“村中走水,只因地脉有变;聚而不出,皆因阴阳不修。我在此,就为解了这场怨水。我若引去这村水,你们可愿停下叨闹,安心修事?”
“我们愿意。”二人齐声答道。
“好,”
老道满意的笑了笑,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黄皮书信来,放在了供案上,
“我这有一封书信予你,你且不要拆看,多年以后,镇子上会有一说书先生路过。你要按着书信上的指示安排人事去听。说书先生讲什么,你们就听什么,中途切勿离开。否则村中将再遭大难。”
段老汉将信将疑,把手中书信揣进了怀里,
“道仙,这水......”
老道再次捻了捻胡须,
“你们姑且离去,召回所有村民。回到各自家中,紧闭门窗,切勿好奇,今晚我自会引去这水。
待大水退去,天光大亮,你们再出来。”
说完他看向了谢老大,满意地点了点头,眼神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喜欢,
“南理村地脉有变,今后村子的中心要朝南移二里。”
这话谢老大听的真切,“村子中心向南移二里”,说的并不是迁移房屋。
真正的意思是指,今后年轻人婚嫁的新房要往南边儿盖。
谢老汉频频点头。
“去吧,各自安排事宜去吧。”老道拂手转身说道。
转眼间,热火朝天的南理村彻底安静了下来,家家户户门窗紧闭,甚至连村里的鸡犬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嘀嗒,嘀嗒......”
不知是谁家的钟表不停的摆动着,不过很快这个声音戛然而止。
行至半夜,突然间头上滚滚雷声行过,接踵而来的便是狂风四起。
碎石的滚动声,伴着树上枝叶急速互相抽打的破风声,此起彼伏,呼啸不断。
时而像是有无数的阴兵路过,窃窃私语;时而好似百万的蛮军交兵,呼天抢地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几声公鸡的长鸣,把村民们的意识从疲倦中拉扯回来。
只是众人好奇,明明听到鸡叫,怎么这天还是大暗?
门窗缝隙竟见不到半点儿光亮透进来。
再一看时间,居然已经到了中午,真真是怪事。
整个天空仿佛被一张巨大的黑布蒙住。只是这村子里的水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退去。
再一阵电闪雷鸣,众人才明白,原来是大片的雷云遮住了太阳。
又过了一阵子,
伴着阵阵蝉鸣,天终于大亮,大水的痕迹彻底消失,仿佛从未发生过水灾一般。
村民们嬉笑着走出庭院,尽情地享受着这份温润的阳光,欢呼声此起彼伏。
村长段老汉看着窗外的阳光,长舒了一口气,差点哭了出来,急忙再次爬上种丘。
当他看到郁郁葱葱的庄稼,和完整干燥的房屋,焕然新生。
段老汉腿一软,跪在了地上,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。
看来今年定是丰年。
几天以后,谢老大病了,卧榻不起,没能坚持多久便呜呼而去。
好在他病倒之后,躺在床上已经把家中之事悉数交代完毕,也算是心愿尽了。
谢老大走的时候没有受罪,很安详。
自此南理村丰年不断。
按照段老汉的指示,村子里的新房都是向南扩建,整个村子的中心点朝南移了二里。
故此,南理村又被称为“南朝二里村”,街坊四邻图省事儿,直接称呼为“南朝村”。
又因为“朝”是个多音字,文书上多有歧义,
“朝”就干脆改为了“巢”。
村子渐渐的就叫做“南巢村”。
多年以后,村长段老汉终于也禁不住岁月的摧残,倒在了病床上,
可他心中却有未了之事,段老汉坚信那位道仙的话。
他在咬牙坚持,等着那位说书人。
再有一二年,望乡镇热闹非凡,
人们口耳相传,说是外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,这本倒没什么新奇的,
只是这位说书先生不要粮食也不要钱财,只为博众人一乐。
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段老汉耳朵里,
段老汉热泪盈眶,命当上村长的二儿子抽出自己床上早已发黄的枕头,
拆开枕头,里面有一封干净的书信。
他颤抖着手,吃力地亲自拆开书信,等他看到书信的内容时,突然瞪大了眼睛,随即撒手人寰。
书信的抬头分明写着“南巢村”三个大字,
后面则是需要去听书的村民名单,
这些名字竟无一例外都是自从那次大水之后,新建房屋村民所生的孩子的姓名。
有些甚至是孙子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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